第40卷第2期
2
013年3月
BET体育365投注官网学报(社会科学版)
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(SocialSciencesEdition)
Vol.40,No.2
March,2013
媒体视野中的宁粤对峙与和解
———以
年《大公报》报道与评论为中心的讨论
1931
曹暋明暋臣
浙江大学人文学院,杭州310012)
(
暋暋摘要:1931年,《大公报》对宁粤对峙与和解作了大量的报道与评论,其反对军事冲突、坚持和平解决政争的立场,
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媒体的基本倾向,而这种倾向对宁粤双方均产生了影响。期间,宁粤双方均极为重视处理同
媒体的关系,利用媒体为自身服务。
关键词:媒体;宁粤对峙;和解;《大公报》
中图分类号:K26暋文献标志码:A暋文章编号:1000灢5315(2013)02灢0121灢08
[
1]182
暋暋1931年2月,蒋介石扣押胡汉民,此举引发反蒋
各派在广州另组国民政府,形成严重的宁粤对峙局
面,双方一度剑拔弩张。经过和平会谈,蒋介石宣布
下野,成立以孙科为行政院长的新政府,广州国民政
府宣告取消,双方实现和解。宁粤对峙与和解在当时
一直为社会瞩目,尤其是当时的媒体,对此进行了大
量报道与评论。当时的媒体是如何反映宁粤对峙与
和解的? 有什么样的基本倾向? 这种倾向对宁粤双
方产生了什么影响? 宁粤双方又是如何处理同媒体
的关系,利用媒体为自身服务的? 对于这些问题,此
分
。5月3日,陈济棠等粤方军事将领通电响应,
要求蒋引退。四监委和陈济棠等人的通电,正式拉开
了宁粤对峙的序幕。
蒋介石接到四监委通电后,认为“此四人非军
阀,乃监委也暠,而倍受压力,并一度考虑“引咎辞
[2]491
职暠,后因“剿匪暠军务和国民会议二事而作罢
。
之后,蒋介石在国府纪念周上表示:“如仅用监委资
格讲话,当不起其他纠纷。如有武人弄兵,相信中央
[3]
可不用一兵,在最短期内平乱,不虞动摇时局。暠 既
对粤方有所警告,同时也表示准备采取非军事手段
来解决争端。
栙
前的研究成果很少涉及。本文主要以1931年《大公
报》报道与评论为中心,探讨媒体视野中的宁粤对峙
与和解,借以回答上述问题。
采取非军事手段解决政争也是当时社会所期望
的。粤变发生后,《大公报》就明确反对因政争而引
发兵争:
一暋宁粤对峙初期的“战暠与“和暠
1931年2月28日,蒋介石因胡汉民反对制定约
法而将其扣押,此举虽使约法之争得以解决,却引发
了政坛的一次强震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,国民党中
央监委邓泽如、林森、萧佛成、古应芬等四人于4月30
日联名通电弹劾蒋介石,电中罗列蒋介石多项罪行,
请“爱护党国诸同志急起图之暠,对蒋介石予以严厉处
暋暋党对人民之种种约言,因事实扞格,多未实
现。饱尝痛苦之人民,惟有望党自己速有办法,
在平和状态中,速实行良好之政治而已。然一
切之前提,须先无兵争,故不能不望国民党本身
[4]
自消除兵争之原因。
陈济棠通电后,形势开始发生变化。先是陈济
收稿日期:2012灢09灢03
作者简介:曹明臣(1978—),男,安徽旌德人,浙江大学人文学院近现代史研究所博士生,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华民国史。
1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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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
5]39
棠“抽调驻桂军队集中韶关暠 。11日,蒋介石在
中央党部纪念周上痛斥陈济棠,指出军人应以服从
命令为天职,不应干涉政治,更不应干涉党务,“如果
徒凭意气不顾党国不顾一切,甘做陈炯明第二,则民
中,将以精锐之兵,抽调三师入湘,闻为夏斗寅
[10]
一师,冯轶裴一师,陈诚一师。
29日,吴稚晖也出来发表谈话,将参与粤变各
方称为“一个大垃圾堆暠,并将其分为“超然派暠、“国
民党右派暠、“西山派暠、“桂系暠、“改组派暠、“国民第三
[
意所在,陈亦不会成功暠
5]115-117
。14日,国民会议通
[
11]
过严厉警告陈济棠案。此后,何应钦、何成浚、何健、
鲁涤平等军事将领纷纷通电警告陈济棠。一时出兵
讨粤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。对此,《大公报》表达
了当时社会的担心:“观最近情形,愈逼愈紧,似政争
之上,终难保不演成兵争,南望珠江,恫心往事,实不
党暠等六派,对他们进行诋毁攻击 。宁粤对峙更
趋紧张。
不过,《大公报》料定,虽然粤局和平无望,但军
事接触应不会立即实现。原因在于粤方兵力较弱,
无力北向;而中央对“剿匪暠依然不放弃,以继续“竟
其全功暠;对粤军事,则将于“剿匪暠之外,另调军队至
湘南,现“尚未到目的地集中暠,因此“不能求其过
[6]
胜感慨系之。暠并再次希望只有政争,勿起兵争
。
对于各方纷纷把矛头指向陈济棠,《大公报》发
表了自己的看法,认为军事问题是次要的,而政治问
题才是主要的,而且仅靠军事行动并不能解决政治
问题:
[9]
速暠 。即使到6月中旬之后,仍断言粤方以武力长
驱湘鄂“固非易易暠,中央欲放弃“剿共暠先图解决粤
[12]
局“亦至困难暠 。因此,《大公报》极力反对用兵,
认为此次粤变“在不能以武力解决之列暠,且武力“虽
胜而不能解决暠,原因在于:
暋暋夫使单为军事的异动,出兵讨之足已。若
其事涉及几多著名党员,而其地又为党的发源
地之广东,则已非仅一军事问题,而为党内部重
暋暋此番之号召反对中央当局者,乃多为历史
甚长之无枪党员。汪、邹、许姑不论,孙科则中
山先生之子,现任铁道部长要职之人也,乃亦舍
中央而走岭表。唐少川为辛亥以来之元老,今
亦弃其唐家湾隐居颐养之生活,而甘于投入纠
纷之涡中。且观广州施设,与现在中外承认之
中央,殆如剧中之唱双包案,甲执监,乙亦执监,
甲国府,乙亦国府。观其氏名,皆党人也,论其
[7]
大之政治问题,非仅兵力所能解决者矣。
《
大公报》希望“党国负责诸公暠,从党的方面来设法
解决政治上之纠纷。
5月25日,唐绍仪、汪精卫、古应芬、林森、许崇
智、李宗仁、陈济棠、李文范等电请蒋介石于四十八
小时内下野,孙科“亦附和暠。27日,广州中央执监
委员非常大会成立,通过国民政府组织大纲,并于次
日成立国民政府,宁粤对峙正式形成,国民党又一次
陷入重大分裂。
[
13]
标榜,皆党义也。
可见,此次粤变并非单纯的地方军阀向中央挑战,而
是有其一套与南京类似的组织系统与人物。
如何解决宁粤之争? 《大公报》认为和平解决之
道在“求诸党章暠,具体来讲,就是交由“中监会暠负责
处理,如“中监会暠无法解决,就应召开“全国代表大
对此,蒋介石异常愤怒,并作出强硬表示:
暋暋今当国议闭幕后,政府正致力于建设工作,
汪等竟又反对政府,破坏和平,诚最大恶极……
若以老同志反对新进同志,并违反总理主义,吾
[
8]
[14]
人惟有以叛逆看待,消灭之而后已。
这无疑表达了他即将采取军事手段解决两广的决
心。
会暠予以解决 。对于蒋、胡二人,指出最切要可行
之策,为蒋、胡二人就近在南京“自行披沥协商暠,求
一适当解决之方法,“粤变近因在于胡,而政府责任
[13]
该讲话经各报刊载后,进一步增加了人们对军
属于蒋,解铃系铃,二人应可了之暠
。
事解决的担忧。《大公报》也认为,“粤事和平无望,
反对战争也是当时社会的普遍呼吁。当时的旅
沪粤籍绅耆,联合虞洽卿等人,以“内政待修,外交非
利,边陲有事,赤焰未消,国宜生聚暠为由,联名发表
[9]
至是殆不容再有转圜余地暠 。两天后,《大公报》又
观察到形势趋于恶化:
[15]
暋暋两粤之军事行动,现已彰明效著,勿庸讳言
通电,呼吁和平 。此外,江苏各界借纪念总理奉
…
…粤桂形势,嬗递至今,已有相当表示,则其
安及庆祝公布约法大会之名义电请国民政府“保持
[16]
和平解决云云,等于梦呓。故中央虽尚未明颁
讨伐之命,而其军事之布置,日来已在积极准备
和平统一之局面暠 。对此,《申报》、《民国日报》等
报纷纷予以刊载。
122
曹明臣暋媒体视野中的宁粤对峙与和解———以1931年《大公报》报道与评论为中心的讨论
反战舆论对宁粤双方形成了相当压力。6月5
日,蒋介石在宴请立法院全体委员时,首先表示和平
解决粤事、决不轻易动兵的意见,云:
觉悟,迅集南京,加入政府;二、只要粤方能负统
一责任,到达南京,改组政府,则我南京中央干
部,均可退让,断无异议;三、如粤方以为胡、汪、
蒋合作,共任艰钜,则我方亦当不顾一切,完全
暋暋粤变发生以来,各方颇多揣测和惊疑,实际
上并无多大问题。粤变发生事不过为党务和政
治上之一种纠纷,中央应付绰有余裕。故中央
[
24]84
以国难为重也。
此时粤方也公开宣称,“非全国一致团结,不足
[5]240
[25]
对于粤事,一本和平精神,决不轻启兵戎。
以救国难暠 。21日,粤方又在报上发表通电,提出
[26]
此外,蒋介石还通过张继、李石曾、吴铁城等人
取消粤府和平统一条件,并请全国一致赞助 。当
[17]
[27]
向媒体传达“中央坚决希望和平暠 ,“对粤决不用
日,陈济棠下令解散募兵委员会 。此后,进入湖
[
18]
[28]
兵,求政治方法解决暠 的信号。6月6日,蒋介石
发表《出发剿匪告全国将士书》,又进一步表达了和
平解决的意愿,将歼灭“赤匪暠作为“唯一之急
南的粤桂军队也纷纷回撤
。
9月28日,宁方代表蔡元培、张继、陈铭枢和粤
方代表汪精卫、孙科、李文范等在香港举行谈判,谈
判随后在广州继续。10 月5 日,双方就释放胡汉
民、在上海召开和平统一会议等内容达成一致意见。
至此,宁粤和谈告一段落。13日,蒋介石与胡汉民
[
19]145-146
务暠
。此后,粤方也积极表明其和平姿态,
认为与南京立于分治地位,与南京政府之竞争“不以
[20]
军事而以政治暠
。
[
24]164
尽管双方不断表达和平的意愿,却迟迟没有采
取实质性的和平行动。对此,《大公报》表示了相当
的不满,并希望双方能拿出诚意、采取实际步骤进行
和解,云:“既曰政治解决,而始终未闻有正当办法之
宣布……军队移动,准备设防,又在在有事实可据
见面,商谈半小时,并于次日将其释放
。对于
宁粤和谈及胡汉民的释放,《大公报》认为此举为“政
[29]
局急转之先声暠 。胡汉民抵沪后,于15日致电广
州汪精卫、孙科、古应芬、萧佛成、邓泽如等人,声明
[
30]
“甚盼公等推举代表来沪,进行和议,共商大计暠
。
…
…既曰不肯用兵,宜即确定政见,公开提出,披诚
该电文经各报刊载后,和平氛围更浓。
协商,求民众之后援,为澈底之解决,同时互相约定,
10月21日,出席和平统一会议的粤方代表汪
精卫、孙科、李文范、伍朝枢、陈友仁等人抵达上海,
与胡汉民会面。次日,蒋介石由南京飞抵上海,同汪
精卫、胡汉民在上海孙科住宅会谈。对于此次会谈,
《大公报》希望“各当轴此际宜大抱公忠,屏除私念,
[21]
切戒增兵,申儆地方。暠
二暋九一八事变后的宁粤和谈
正当宁粤双方处于战不战、和不和的胶着状态
时,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。事变后,全国各界
纷纷要求宁粤双方团结合作、一致对外。此时《大公
报》也积极呼吁,希望双方立即罢兵:
[31]
披肝沥胆,剖诚相商暠 。蒋介石在会谈中也特别
表达了对和谈的诚意:“凡胡汪两先生同意之事,我
[
32]
暋暋政治上必须立时表现举国一致,政府与两
粤,必须罢兵。凡以中山信徒自命者,应痛念今
日国家受清末民元任何政府时代未受之羞,而
无不同意照行暠
。
不过,沪会表面和缓,其实双方各抱不同立场,
因而一开始形势就不容乐观。
[
22]
严重感觉责任。
在蒋、胡、汪会面之前,南京方面就在报纸上发
出信息,既坚持南京的正统地位不容质疑,也否定了
和谈的对等性质:
一时国内和平氛围相当浓厚,宁粤双方均感受
到了强大的舆论压力,战不战、和不和的状态再难延
续,双方开始向外界积极表达和平意愿,并有所实质
行动。
暋暋中央地位丝毫不能损,凡足促成和平团结
者,百事皆可迁就,惟下列两点,则不容变弃:
(一)党国的法纪与系统,(二)政治上最高原则
须绝对遵照建国大纲,又此次团结,应为泯除界
限之开诚相商,不容有对等之形式,故无所谓和
从宁方来看,9月20日,南京中央致电粤方,其
中有“本党同志,必须抛弃其一切意见,造成强固之
[23]
大团结,以为全国一致之表率暠 。21日,蒋介石从
江西返回南京,即公开要求宁粤和解,而且初步提出
了宁粤和解的的三项办法:
[33]
平会议,或统一会议云。
这样的姿态必然会给和谈带来相当的不确定因素。
粤方代表也毫不示弱,抵沪伊始便积极通过媒
暋暋至对广东以诚挚赤忱求其合作:一、令粤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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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表达自身主张,以搏取社会舆论的同情,并试图掌
暋暋所谓统一运动,且有所谓对等会议与不对
等会议之争,更有所谓对人对法、党统法统之
论。在千钧一发之时,申感情文字之辩,徒合仇
握话语的主动权。综合粤方主张为两点:一是要求
蒋介石下野,一是改革中央党政制度。对于蒋介石
下野问题,汪精卫等人在抵达上海当日便共同发表
谈话,称蒋介石“原则上赞同暠两电稿,即9月底宁粤
双方协商之取消粤府电稿和蒋介石下野电稿。此后
粤方又将非常会议之麻日(10月6日)通电公开发
表,作为其“解决国是方案暠,其中第一条就是要求
[39]
我者快心,爱我者失望。
而就在宁粤双方争执难解难分之时,蒋介石于
11月2日在国府纪念周发表演说,对28日粤方提
出的《党政改革案》予以直接否定。他认为,该案“精
神上即与团结对外之主张不相合暠,并指责该案“违
反党章,不恤国难暠。他强调,党政根本问题,应该由
全党多数人讨论决议,“断无以十余人在租界内谈商
即可决定全党全国大计之理暠;对于下野问题,认为
粤方的做法使得社会、军队、一般人心“完全不安暠,
因此他不会轻易下野;他还指责粤方代表利用报纸,
假借言论自由,颠倒是非,抹煞事实,使得人心惶惑,
社会不安;此外,他还指出,有人不仅要其下野,还要
[34]
“
蒋中正下野暠
。26日,粤代表办事处将22日蒋、
胡、汪会面后粤代表致蒋函公开发表,函中再次声明
蒋介石必须下野。27日,汪精卫与《大公报》记者谈
话时又提蒋介石下野事。对于改革中央党政制度问
题,粤方在麻日通电、22日致蒋介石函中均有陈述,
而集中的体现则是28日粤方代表向宁方提出的《党
政改革案》,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缩小国民政府主席权
限和废除总司令制。
[24]226-236
将其流放国外,永不许回国
。
粤方的上述主张,引起南京方面的极度不满。
该演说经媒体披露后更是引起粤方的强烈反
2
8日
,吴稚晖以“南京某中委暠身份发表谈话,对粤
弹。粤方代表随即发表答蒋介石演说之共同谈话,
方代表的主张予以批评,并且认为解决“一切国是暠,
对蒋介石的演说要点一一驳斥,并指出如因蒋介石
[35]
[40]
“
非目前十一代表所能议定暠
。
之言论而导致和谈破裂,粤方“不能负其咎也暠 。
吴稚晖的谈话经媒体披露后引发了轩然大波。 3日晚,胡汉民也就此发表谈话,强调“余对人毫无
[41]
0日,胡汉民就此发表谈话以表达不满,认为他破
3
问题,对事则不随声附和暠
。
[
36]
坏统一会议进行,可谓“无微不至暠 。此后,宁粤
双方为表明各自立场,纷纷将有关函电向媒体公开。
南京方面公开的函电包括:《蒋致汪古孙等函》,此函
由蔡元培等人于9月28日带去香港,函中蒋介石表
达了对和谈的诚意;9月29日《张蔡陈等到港后来
电》,此电为通告和谈初步结果,即蒋介石下野与粤
府取消两项协议;10月2日《蒋致蔡张陈电》,其中
蒋介石表示如果粤方能负全责并来南京,则可以通
宁粤双方你来我往,争执不下,形势堪忧。《大
公报》认为其中的“症结之点暠在于两个方面:一是法
的问题,即“党统之说暠,二是人的问题,即“下野之
电暠;就党统而言,《党政改革案》不失为“可能的调和
案暠,但问题在于党统问题只是形式问题,尚非真正
[42]
之困难,真正之困难在于“感情上之不信任暠 。所
谓感情上的不信任,就是双方在蒋介石下野问题上
的纠缠。
[
36]
电下野 。粤方公开的电文最主要的为10月5日
蒋介石《致蔡张陈冬戌电》,蒋介石在电中表示愿意
发表下野通电,并要求粤方来沪商谈,有“诸兄朝到
此间又有北洋工学院院长王季绪,因为沪会形
势恶化而忧愤绝食,引起全国注目。《大公报》在对
王季绪表示敬意的同时,指出“心理苦闷如王君者,
[37]
[43]
沪,此电文夕发出暠语
。
不知有多少万人暠 。《大公报》“读者论坛暠栏目中
宁粤双方相互攻讦,难解难分,沪会形势不容乐
观。《大公报》认为沪会“困难暠之原因:一是“根本立
场不同暠,宁方以为党统问题无通融余地,所以始终
否认“对等会议暠;二是“情感之激荡暠,汪精卫等到沪
时发表的声明,即使京方感到不快;此外粤方代表纷
纷发表谈话,京方又感觉粤方“利用新闻政策太过暠,
的文章甚至指出:“诸公今日之言行不能一,一近于
[44]
閭里小人之所为暠 。此外,《申报》也发表评论,表
达对双方的严重不满:“正告当局,内困洪水,外迫强
敌,民生疮痍未起,失土未复,国如垒卵,民苦流离,
[45]
人复何心,尚不能竭诚共信,同赴国难。暠
在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,宁粤双方均不敢承担
破坏和谈的责任,不得不作出一定让步,以期和谈取
得相当成果。宁方通过张静江、张继、陈铭枢等人将
[38]
导致“形势愈去愈远暠 。对此,《大公报》极为失望
地表示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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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明臣暋媒体视野中的宁粤对峙与和解———以1931年《大公报》报道与评论为中心的讨论
[
49]
宁方“委曲求全暠、“共救国难暠的“意旨暠,向粤方代表
汪精卫、孙科等人“恳切说明暠,以求和平统一“克期
实现暠;同时陈铭枢专门致函胡汉民,代蒋解释误
之大罪人也。
但另一方面,《大公报》又把矛头指向南京,认为
国民党及国民政府难辞其咎:
[
46]
会
。此后,为使和谈能够继续,双方将和谈的重
暋暋破坏大局,妨碍外交,障阻统一者,乃竟在
政府党同志之中。党治信仰,何以自维,苟不迅
速补救,亦步自杀之后尘者也! ……广州全会
之波折,诚为渴望统一者之不幸。其事在党,则
点放在如何召开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这一问
题上,希望以此实现党内统一。11月7日,在沪会
第七次会议上,宁粤代表最终达成协议:“宁粤双方
以合作精神,各于所在地克期开第四次全国代表大
会暠,至于蒋介石下野通电与广州国民政府取消通电
[49]
党与政府应有补救纠正之全责。
由于粤方坚持蒋介石必须下野才能赴南京参加
四届一中全会,蒋介石被迫于12月15日发表通电,
辞去国民政府主席及行政院长、陆海空军总司令等
职务,国民政府主席由林森代理。蒋介石在下野通
电中表达了对粤方的不满:“在粤同志,迄未能实践
约言,共赴国难。胡汉民同志等微日通电,且有必须
中正下野,解除兵柄,始赴京出席等语。是必欲中正
[47]811
“
无须发表暠
。至此,宁粤和谈宣告结束。
对于宁粤和谈所达成的协议,社会舆论普遍表
示满意。《大公报》也认为:“此诚不幸中之大幸,国
民各界,当不胜悲喜交集之感者也!暠并对宁粤双方
提出了具体的要求:“其一,……京粤既合,全党负
责,自今而往,何以永杜纠纷,何以餍慰民望,党国诸
领袖,宜个个反省,人人负责,凡关于制度上之改正,
人事之刷新,俱须博采舆论,切实筹行。其二,……
此番和平一成,须立时考求永绝内祸之办法,军事制
度上,须妥筹改正。务使政府常得舆论后援,而军权
须常受政治支配! 其三,……为唤起民众,巩固政府
之计,亟宜乘此全党的统一,进谋政治的开放! 由执
政的党,应事实之需要,自动的渐进于舆论政治之规
[19]35
解职于先,和平统一方得实现。暠
对于蒋介石之下野,《大公报》次日即发专文予
以评论:
暋暋蒋中正氏,为国府领袖数年,勤于治事,勇
于负责,热心毅力,不避艰险,俨然以一身系天
下之重。惟权力集中,弊亦随之,北伐后之诸
役,苟能善处,皆可不起。徒以文武各方之互相
激荡,遂有十八年后之内战。虽中央胜利,而国
力大耗。蒋氏权愈增重,而党之分裂亦愈趋深
刻。今春免胡汉民氏,禁诸汤山,遂愈受独裁之
议,而导京粤之裂。是以追论往事,蒋氏在党国
之功过,皆不可掩也……今日引咎辞职,促成统
一,终为政治家光明磊落之举也。吾人所望于
蒋氏者,虽辞主席之后,务竭尽能力,维护政府,
[48]
模。暠 这无疑代表了当时社会的普遍愿望。
三暋蒋介石下野与宁粤和解
按照沪会的协议,宁粤分开国民党第四次全国
代表大会。11月12-23日,宁方四全大会在南京
召开。蒋介石认为四全大会的“主旨在于使党内团
结一致暠,“领导国民完成国民革命暠,对实现宁粤和
[1]269
解持乐观态度
。就在宁方四全大会闭幕当天,
[
50]
粤方四全大会却否认沪会之协议,坚持蒋介石下野,
解除其兵柄,开除其党籍。此举导致粤方内部重大
分裂,汪精卫、孙科等反对派200余人退席。此后,
汪派退席代表在上海另开一个国民党四全大会。尽
管如此,粤方仍强硬坚持蒋介石必须下野。12月5
日,即粤方四全大会宣告结束当天,粤方新当选中执
监委由胡汉民领衔,通电催促蒋介石下野,并表示若
蒋不下野,粤方中委决不到京参加四届一中全会。
对于粤方的做法,《大公报》予以谴责:
率导军人,翊赞新局。
这里主要表达了三层意思:一是对蒋介石进行
了功过两方面的评价;二是对其下野本身予以肯定;
三是对下野后之蒋介石提出了希望。
对于蒋介石下野的意义,《大公报》也发表了自
己的看法:
暋暋今兹蒋氏之辞主席,非由武力,实缘理智,
非出强迫,乃由自让,此诚中国向现代化政治迈
进之第一步,造因虽微,影响殊钜。就此点言,
在党在国,皆不失为空前之好例,由此而变更武
力夺权之习,转入平和争政之路,扶政治使上轨
暋暋京方开会,尊重沪议,而广州之会,竟予推
翻。少数作梗,多数退席,自毁本身代表公决之
议案,破坏广州党方凭藉之阵营,误统一,扰粤
省。此辈不顾大局,诚国民党之罪人,抑又国家
[
51]
道,非不可能。
从后来政局的发展看,这显然高估了蒋介石下
1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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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的意义。
蒋介石是否会再起? 《大公报》引用了当时外报
解而不合作。孙科新政府甫告成立,即陷入危机。
《大公报》也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,认为新政府“未
能充分集中全党势力暠,因而政府虽然侥幸成立,但
是能否博得全国之信任,“殊令关心国难者,尚不能
不抱十分之忧虑也暠,其中的原因主要在于蒋、汪二
人:
的评论:“处进退维谷之状况下,故择取临时脱离政
治舞台之一途,但凡熟晓此中国革命中之拿破仑,平
素所抱不屈不挠之毅力者,当知其必不久甘于闲
[52]
散。暠 这无疑是说蒋介石势必再起。
蒋介石下野后,粤方代表于16日开始分两批自
广州赴南京。《大公报》指出,如要完成挽救时局的
任务,全会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:一是“结束内争,
消灭派系暠,二是“改革制度暠,三是采取“迅速有效之
暋暋蒋刻在故乡,无回京之讯。新政府如此后
不得蒋之完全负责合作,则社会观感,定忧虑政
局基础之不固。其影响最著者,则为财政,新政
府诸人,对此点果作何设施? 抑汪为新政局最
重要之枢纽,惟此次既不负行政职务,而其平日
接近诸人,亦未分负各院责任,此点亦殊减新政
[50]
计划暠应对国难 。22日,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在
南京召开。《大公报》在全会开幕当日即发表社评,
予以积极评价:
[55]
府重量。
暋暋国民党诸领袖,于此水尽山穷之时,断行大
同团结之议,所谓‘穷则变,变则通暞,庶乎近之。
此其见事之明,赴义之勇,时机虽迟,究不失为
《大公报》已经认识到了新政府的问题所在,即
领袖的不合作。这种言论既反映了社会的一般心
理,也为后来蒋介石复职营造了一定的舆论氛围。
四暋余论
[51]
一大觉醒。
蒋介石在出席四届一中全会开幕式后,即偕宋
美龄返回奉化。行前致于右任、孙科等函称:“全会
既开,弟责既完,故决还乡归田,还我自由……此去
须入山静养,请勿有函电来往,即有函电,弟亦不拆
(一)进入30年代,《大公报》已经成为当时社会
的舆论重镇,其言论足以影响全国。作为一份相对
独立的文人论政性报纸,《大公报》坚持“不党,不卖,
不私,不盲暠的“四不暠社训,报道较为客观、全面,评
论较为公正、合理。与《申报》、《新闻报》等大报侧重
于新闻报道不同,《大公报》不仅重视对事件与人物
的报道,更注重于分析与评论,尤其是社评,独树一
帜。《大公报》对宁粤对峙与和解这一政治过程,给
予了充分的报道与评论,其反对军事冲突、坚持和平
解决政争的立场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媒体与社
会舆论的基本倾向。这种倾向对宁粤双方均产生了
一定的影响,不断把宁粤双方从对抗引向和解,在很
大程度上影响了宁粤对峙与和解的历史进程。
(二)积极处理同媒体的关系,借以影响舆论、引
导大众,是民国政治人物及其活动的一个独特面相。
从对峙走向和解的过程中,宁粤双方均极其重视利
用媒体为自身服务,双方通过发表谈话、信函、通电,
乃至直接接受媒体记者访问与招待记者会等各种方
式,表达主张、阐释立场,营造有利于实现自身政治
主张的舆论环境,以期在从对峙走向和解过程中获
得有利的地位。在沪会过程中,宁方就曾一度指责
[53]
阅也。暠 此时,胡汉民在香港,汪精卫在上海。《大
公报》对此十分忧虑:“希望其合作负责,维持难关
者,今乃全不在会……此种现象,虽欲令国民不悲
观,不着急,岂可得哉?暠并不赞成蒋、胡、汪三人的做
法:
暋暋夫汪、胡二君,为代表粤府以蒋辞职为统一
前提者,蒋既辞职,而两君不挺身负责,揆之政
治道义,绝对不可。蒋君则为五年来负政治军
事责任之人,国家至此,绝对无置身事外之余
地。既称全党息争合作,即须名符其实,以身为
倡,意气之争执,时机之选择,在今日现状下,皆
[54]
所不许也。
四届一中全会在蒋、胡、汪缺席的情况下,通过
了新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组织原则,选举蒋、胡、汪三
人为中央政治会议常务委员,并由三人轮流充当会
议主席;通过了新的《国民政府组织法》,选举林森为
国民政府主席、孙科为行政院长。1932 年1 月1
日,孙科新政府正式宣告成立,当日广州国民政府宣
告取消,宁粤对峙局面结束,双方实现和解。
虽然孙科新政府由宁粤和解而产生,但双方和
[38]
粤方利用新闻政策“太过暠 。因而,在考察宁粤对
峙与和解这一历史进程时,有必要关注宁粤双方与
媒体乃至社会舆论之间的互动关系。
126
曹明臣暋媒体视野中的宁粤对峙与和解———以1931年《大公报》报道与评论为中心的讨论
注释:
栙此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有金以林的《从汪、胡联手到蒋、汪合作———以1931年宁粤上海和谈为中心》(《近代史研究》2004年
第1期)、肖如平的《宁粤对峙与蒋介石的第二次下野》(《民国档案》2009年第2期)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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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]社评.孙科张继到广东[N].大公报,1931灢05灢24(2).
15]各界耆硕呼吁和平[N].民国日报,1931灢06灢02(1).
16]苏省民众大会表示拥护和平完成训政[N].民国日报,1931灢06灢03(2).
17]李石曾抵平谈话,中央坚决希望和平[N].大公报,1931灢06灢05(3).
18]张继电京尚有和平微望[N].大公报,1931灢06灢06(3)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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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]社评.救灾救国! [N].大公报,1931灢09灢21(2).
23]中央电粤请共赴国难[N].中央日报,1931灢09灢21(3).
24]周美华.蒋中正“总统暠档案·事略稿本(12)[M].台北:“国史馆暠,2004.
25]团结对外粤方亦趋一致[N].中央日报,1931灢09灢25(4).
26]粤府已准备结束[N].大公报,1931灢09灢23(3).
27]粤已罢兵即发表宣言[N].大公报,1931灢09灢22(3).
28]粤桂军队纷纷撤退[N].中央日报,1931灢09灢22(3).
29]社评.国难煎迫中政局急转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14(2).
30]胡汉民昨电促粤同志北来[N].中央日报,1931灢10灢16(4).
31]社评.唤起沪会诸公之责任心! 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22(2).
32]和平统一尚在努力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24(3).
33]汪孙等到沪蒋亦即来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22(3).
34]汪精卫等到沪详情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23(4).
35]某中委谈话[N].中央日报,1931灢10灢30(3).
36]京方公表电文[N].大公报,1931灢10灢31(3).
37]粤方发表蒋电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1(3).
38]沪会进行已入荆棘中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1(3).
39]社评.如此国家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2(2).
40]粤方代表之谈话[N].申报,1931灢11灢04(9).
41]胡汉民负责谈话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4(3)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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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]社评.三五领袖皆应感严重责任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4(2).
43]社评.智识阶级之苦闷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5(2).
44]秋乐天.敬告当局诸公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05(11).
45]时评.绝食呼吁和平[N].申报,1931灢11灢05(6).
46]张继等昨晚赴沪[N].中央日报,1931灢11灢04(4).
47]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.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:第五辑第一编政治(二)[G].南京:江苏古籍出版社,1994.
48]社评.上海和会成功! 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8(2).
49]社评.粤会波折感言[N].大公报,1931灢11灢27(2).
50]社评.政局急转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16(2).
51]社评.今日之会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22(2).
52]国际注视中国政局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16(3).
53]一中全会开幕礼成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23(3).
54]社评.领袖诸人须迅速入京负责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27(2)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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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5]社评.对于新政局之忧虑与希望[N].大公报,1931灢12灢29(2).
ConfrontationandReconciliationBetweenNanjingandGuangdong
fromthePerspectiveofTaKungPao
CAO Ming灢chen
SchoolofHumanities,ZhejiangUniversity,Hangzhou,Zhejiang310012,China)
(
Abstract:TaKungPaohadaspateofreportandcommentsontheconfrontationandrecon灢
ciliationbetweenNanjingandGuangdongin1931.Thenewspaperheldananti灢warpositionand
pursuedpeacefulmeanstoendpoliticaldisputes,whichreflectedthetemporalmassmedia暞sbas灢
ictendencieswhichexertedinfluenceonbothNanjingandGuangdongtoacertainextent.Atthat
time,thetwocitiesattachedgreatimportancetotheirrespectiverelationshipwiththepaper,ai灢
mingtomakethepapertoservetheirowninterests.
Keywords:media;confrontationbetweenNanjingandGuangdong;reconciliation;TaKung
Pao
[责任编辑:凌兴珍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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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已满）